第68屆戛納電影節舉行閉幕紅毯及頒獎典禮,法國電影《流浪的迪潘》爆冷奪得金棕櫚大獎,侯孝賢憑借《聶隱娘》獲最佳導演獎。
絕大部分導演獲得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獎后都會激動一番,不過這一時刻對侯孝賢來說卻稍顯平靜。當頒獎禮上只剩最后三個最大獎項尚未揭曉時,所有影迷都屏住了呼吸。當侯孝賢的名字在最佳導演獎一欄中出現,很多人的第一反應不是歡呼雀躍,而是一聲嘆惋。 阿薩亞斯問侯孝賢:覺得自己是中國導演還是臺灣導演。侯孝賢說,如果從大的文化背景下,不可否認自己是中國人,是中國導演,但如果從目前的政治環境,以及地區隔離的這么一個背景下來看,自己是臺灣導演。很多人都覺得侯孝賢是大師,一定特別嚴肅特別深沉。其實才不是,侯孝賢私下好玩的很。在鏡頭前,侯孝賢嚼著檳榔,唱著閩南歌和《跟往事干杯》,表情陶醉,流露出豪邁的真性情,看著真爽。有一次接受采訪的時候,侯孝賢自述:小時候經常賭博打架,經常參加械斗。但是有個好事,每年的戲曲比賽在自己住的城隍廟,每年都看戲看電影,中學以前還會做假票混場進去看電影。“最嚴重一次是砸了別人的玻璃,警察都來抓我,我從后墻逃走,后來因為幫派沖突,更是不斷在逃。 當兵后,我希望與之前的事都斬斷,于是我決定花十年時間進入電影界。之后考上了國立藝專影劇科(現臺灣藝術大學),是聯考中分數最低的。我一邊上班一邊上課,學科很好,但是操行不好,后來遇到打架事件,險些被退學,于是主動要求捐血、鋤草等等,終于勉強及格留了下來。
不過侯孝賢的童年其實并不光是打架,紀錄片里他說,小時候自己爬到城隍廟邊上的芒果樹上偷芒果吃,在樹上就“明顯感覺到時間和空間,感覺到一種寂寞的心情,你就好像有一個角度突然都停了下來,感覺你身處的時間和空間。”要知道時間和空間,是電影最重要的兩個要素。
而在現實中,侯孝賢也和江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。他的女兒嫁人,親家是臺灣四海幫前幫主蔡冠倫。婚禮當天,竹聯、四海、天道盟、松聯等臺灣幫派“大哥”都到場祝賀,就連警方也全程錄像取證。不過,侯孝賢卻絲毫不介意女婿的背景:“看女婿蔡君飛時,就像在選演員一樣,一看就很順眼!” 2005年,在一個下雨的晚上,侯孝賢率先在臺北市復興南路下車,走進馬路對面的一家賓館。隨后,朱天文也進入賓館。4小時后,兩人才離開賓館。這一切都被媒體拍個正著。在凌晨的頒獎禮上,侯孝賢說當年來戛納得過一個獎,但是忘記具體是什么了。那一年侯孝賢攜《戲夢人生》來戛納,評委加里-奧德曼狂吐槽《戲夢人生》,說什么玩意,連臉都看不清。 但是評委阿巴斯力挺,畢竟他和老侯是一掛的,他老早就偷偷派助手向侯孝賢致意,表示很欣賞他,而侯孝賢根本不知道阿巴斯是誰。在評委開會的時候,阿巴斯大有不給《戲夢人生》一個獎,誓不罷休的派頭,他的招數就是搬張椅子,坐到窗子邊上,才不管你們爭什么,反正不給獎就不干。 后來在慶功會上,加里·奧德曼搭著侯孝賢肩膀,擺出一副我很支持你,你的電影好牛逼的樣子。直到再后來,阿巴斯和侯孝賢再見面,聊起這段往事,侯孝賢一笑置之。有一回在戛納,侯孝賢和陳凱歌的《戲夢人生》和《霸王別姬》兩組人員歡聚在中國餐館,我們一位日本朋友拼命拉著我,要我帶侯孝賢離開現場,去見另一位電影大師。我們滿懷抱歉,離開了所有中國朋友,來到另一個酒吧,我們的新朋友是希臘大導演安哲羅普洛斯,侯孝賢照例又是不認得。 安哲羅普洛斯很不愛說話。侯大導因為不認識對方是誰,也只好面帶微笑坐在一旁。我也不便插嘴,也安安靜靜樂得少翻譯。約莫五分鐘后,安氏轉過頭來說:“我看過你的電影。”侯大導慌忙說,是是是。這樣又過了五分鐘,安氏講了第二句話:“我覺得我們倆很像。”侯大導還是,是是是! 安氏一定做夢也沒想到侯先生不但沒看過他的電影,連他是哪根重要的蔥都不知道。 幾個月后,侯孝賢在臺北看了《霧中風景》氣得大罵,像個×! |